[摘要]唐宋说唱伎艺与民间剪纸是催生影戏的重要因素。弄影术在吸纳俗讲“图像配说唱”的技术之后,发展成演述故事的影戏形态。影戏“戏”、“画”交融的艺术特质即源于俗讲的影响。而宋代的讲史为影戏提供了故事内容和脚本体制。从俗讲图像发展至纸人、皮人的桥梁是剪纸。一方面,剪纸为影偶的制作准备了充分的技术条件;另一方面,影戏还承袭了剪纸的巫术职能,这是它们亲缘关系的本源性依据。
[关键词] 说唱;伎艺;剪纸影戏;巫术
[中图分类号] K892.2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7214(2006)03-0059-06
一、前 言
影戏是一种融合多种民间伎艺的特殊戏剧形式。其演出方式为:用灯光(或自然光)照射兽皮或纸板雕刻成的影偶,显影于透明窗幕上;艺人于幕后一边操纵影偶一边演唱,观众隔幕观看。显然,影戏的产生要具备以下条件:就物质载体而言,影偶是必备的戏剧道具;所需技术主要有影偶的雕镂术、弄影术、影像配音演述故事的技能等。除弄影术早已产生外,其他都离不开唐宋说唱伎艺和民间剪纸的影响。
在影戏的演变过程中,其艺术形态是各不相同的。中唐以前,影戏已经形成,但还只是一种弄影术,是初级形态的影戏。成熟影戏的诞生,直至与说唱伎艺、剪纸结缘以后才得以完成。
二、唐宋说唱伎艺与影戏——从孙楷第的“影戏原出唐俗讲”谈起
(一)孙楷第“影戏原出唐俗讲”辨析
20世纪40年代初,孙楷第首次提出:我国影戏源于唐代俗讲。其主要观点为:俗讲是有图像设备的,“其后生心作意,改图像为纸人。又后改为皮人。此时像为立体的。其像以线牵引,可随人之意活泼动转,始是真正影戏。自是俗讲分为两派:其由用图像改为用纸人皮人者,谓之影戏;其始终不用图像者,谓之说话。说话与影戏,仅讲时雕像有无之异,其源出于俗讲则一也”。(孙楷第,1952)其依据有:一、敦煌写本《王昭君变文》上卷说唱完毕处有过渡性提示语“上卷立铺毕,此入下卷”。“立铺”指的是造像。二、唐朝吉师老《看蜀女转昭君变》诗云:翠眉处楚边月,画卷开时塞外云。可证俗讲有图像相配合,且这种讲说反似在说明图像。
周贻白明确反对上述看法:“影戏之由‘俗讲’而蜕化,只可算一想象,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根据,仍当以起于北宋,比较可信。”因为“《王昭君变文》之所谓‘立铺毕’,原无须联系到画像一帧称为一‘铺’,事实上各有其义;变文之‘铺’,当为‘铺叙’之意”。同时,“画卷开时塞外云”乃是指咏昭君不愿贿赂毛延寿,结果遭其报复远赴匈奴之事,不能断章取义地认为“俗讲”必设有图像。(周贻白,1982:55-56)
可见孙、周探讨影戏与俗讲之关系时,其争论的起点在于俗讲有无图像,这是考察影戏是否形成于唐代的逻辑前提。唐代俗讲究竟有没有图像相配合?事实上这是一个敦煌学学者们关注的学术课题,现参照他们的研究成果,择要述之。
敦煌变文的入韵套语和变相图(包括画卷和壁画)的榜题是考察俗讲形态的重要依据。“上卷立铺毕,此入下卷”的含义一直使人费解,自孙楷第始发“装屏设像”新论后,敦煌学界对此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傅芸子赞同孙氏的观点,并提出:“这种画卷既然说是‘立铺’,大概是将画卷立起,便于给听众观看,好似‘看剧’一般。”(傅芸子,1982:155)周一良认为:“铺字即任华文里‘《妙法莲华变》一铺’的‘铺’。原是指佛画一幅而言,引申而一般的画也谓之铺……立铺的‘立’字,或指竖立的形式,或有其他意义。”(周一良,1982:163-164)以“铺”来表示画像绝非《王昭君变文》一例。《汉将王陵变》有“二将辞王,便往斫营处。从此一铺,便是变初”,同文P.3627(2)抄卷后题为“汉八年楚灭汉兴王陵变一铺”,清楚地显示了图文结合的结构。(陆永峰,2000:120)在敦煌壁画中同样可见这样的字眼,第335号窟中有题记“画像一铺”,第380号窟有“造佛像一铺”。{1}证实了孙楷第“凡铸像塑像以一座为一铺,画像以一副为一铺”的解释是恰当的。此外,不少学者注意到变文中由白变唱之处,常有过渡性的惯用句式,如“……处”、“看……处”、“当尔之时,道何言语”、“于此之时,有何言语”等,学者们认为它们都具有指点听众在听的同时观看图像的意图。(陆永峰,2000:121)
总之,敦煌学界倾向于唐俗讲存在“装屏设像”之事,周贻白在这一点上反驳孙楷第的观点似难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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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学苑出版社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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