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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达]尔苏语言文字与尔苏人的族群认同


作者:巫达       来源于:中国民间故事网

但是龙西江[5,6]提出不同的观点,他认为尔苏语和尼汝语(当指孙宏开[3]文中的“栗苏语”)之间差别小,可以是方言关系,而多续语与尔苏语的差别大,不属于一个语言体系。他说一则尔苏语和多续语之间实际上通话困难,再则两部分人的迁徙路线也不同:多续人从冕宁县的西方迁来,尔苏人是从北方和东北方向迁居此地的。尔苏人和多续人的心理素质也不同,“多续人总认为自己与尔苏人不同,虽然都是西番,但不是同族”。[5,6]
对于尔苏语、冕宁多续语和木里等地的栗苏语的关系,甘洛和越西的尔苏人有几种不同的认识。有人说这两种语言虽然有差异,但是慢慢听能听懂。也有人说,他们与多续人、栗苏人之间根本不能通话。实际上,前者坚持尔苏人属于藏族,后者坚持尔苏人是单一民族。
日本学者西田龙雄指出,清朝乾隆年间出版的满、藏、汉对照的《西番馆译语》中的“西番”语,是一种叫“多续”的语言。西田氏于1970年出版了《西番馆译语研究》[7]一书,他发现“译语”中的“西番”、“番人”、“番僧”、“番汉”、“番字”等条目的“番”字均对应“多续”,因而,将“西番语”称为“多续语”。[3]
(三)尔苏沙巴文字
尔苏人宗教人士沙巴所使用的文字在中国语言学界名气很大,原因是一些学者认为这种文字属于“图画文字”。[8,9]孙宏开教授指出,沙巴在从事宗教活动时所使用的文字是一种图画文字,并把它命名为“沙巴文”。沙巴文的起源时间、创制人士等都已不可考。据孙教授统计,尔苏沙巴文约有200字。其特点为:文字的形体与它所代表的事物有明显的一致性,可以从单字体推知它所代表的事物;有少量的衍生字和会意字;用不同的颜色表达不同的附加意义,常在文字中配用白、黑、红、蓝、绿、黄色,表示不同的字义;无固定的笔顺和书写格式,但有时为了说明时间顺序,根据内容需要,在一个复杂的图形中,将单字按左下、左上、右上、右下、中间的顺序排列;不能准确地反映尔苏人的语言。单字体和语言里的词和音节不是一对一的关系,往往一个字读两个音节或三个音节,有的字需要用一段话才能解释清楚。沙巴文的表达功能还很不完备。它是由图画脱胎出来,刚刚跨入文字行列的图画文字。[8]跟沙巴文字在语言学界的“名气”不太相称的是,目前已经没有人能解读沙巴所使用的图画文字了。笔者费了许多周折才得以看到沙巴文字的原物。
(四)藏文
苏武尔是藏传佛教的传人,使用藏文经书和法器。但目前已经没有人能识读藏文经书了。笔者曾拜访过越西县保安乡沟东村一位82岁高龄的苏武尔,给他看藏传佛教六字真言“嗡嘛呢呗弥哞”,老人只会念出其中的一些藏文字母,读不出整个音节。对于一些藏文经书,人们表现出来的是敬畏的心态。由于已经没有人能够释读藏文经书,藏文经书的继承成了问题,却成为一种神秘的象征符号。祖传的藏文经书,仍然象征一种神力的延续。藏文经书是某个家族某户人的神权象征。不过,笔者在尔苏地区八个多月期间,不仅没有找到能够释读藏文经书的苏武尔,也没有发现有年轻人正在学习做苏武尔。苏武尔正处于消亡的边缘。
 
三、语言差异对尔苏人族群认同建构的影响
 
1984 年越西县保安藏族乡成立后,拉吉沽村的八名尔苏人联名写一封题为“关于保安藏族乡成立的问题”的信,对尔苏人被识别为藏族和成立“藏族乡”提出不赞同的意见。信中从居住情况、服饰、风俗习惯、丧葬习俗、婚姻习俗和语言文字等几个方面提出与藏族不同的地方。信中说:
 
藏族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我们也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我们的语言和藏族的语言可谓风马牛不相关(及)。我们的文字,在民间还有存在,就是因为无人考证,(也)就没有推广..
 
这封信明确表示不赞同将尔苏人划入藏族,因为“从各方面看来尔苏人和藏族都有十分明显的区别”。
在语言文字方面,尔苏语属于羌语支语言,与藏语支语言差别较大。这是部分尔苏人从语言上认为自己不应该属于藏族的原因。他们以此为基础,强调尔苏文化的独特性。因语言不同而产生不同的族群认同,这在世界各地是一种普遍现象,可以用“族群内心的情感”(primordialism)①来解释。[10]
尔苏人的个案显示尔苏人的族群内心的情感与他们对族别的理性选择并不矛盾,二者是共存的。具体表现在公众话语(public discourse)②下尔苏人会根据自己的需要表述他们的认同取舍,比如公开表达认同藏族或希望被承认为单一民族,在私下话语(private discourse)下,他们都认同布尔日—尔苏族群。从理性选择理论的角度看,他们都是为了获得最大化利益而做出他们的选择。争取国家承认他们为单一民族的人,其目的是为了获得更多的政治经济利益;而坚持尔苏人属于国家已经认定的藏族的人,是相信尔苏人作为藏族的一员,可以获得更多的政治经济利益。私下话语下的族群认同表现是建立在族群内心的情感基础上的。由于亲属关系、婚姻网络、与周边族群的交往互动等原因,他们具有属于一个群体的情感。由此,笔者认为族群内心的情感与理性选择在尔苏人个案中并不是水火不相容的,而是相辅相成、共生互补的。也就是说,尔苏人共同认同“布尔日—尔苏族群”是出于族群内心的情感,而同一个族群内部出现认同分歧,则是理性选择的结果。在具体建构族群认同过程中,语言文字是表述分歧双方观点的工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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