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三条途径的划分,只是相对的。在实际生活中,这些剪纸制作者往往受到多种方面的影响。也就是说,他们是通过多种途径来学习的。从目前的状况看,湘西苗族剪纸具有一般民间工艺传承的共性,比如集体性特点,即集体创作、集体流传等。此外,它还体现出了不同于其他民间工艺传承的独特性。一是自发性。苗族剪纸的传承一直处于一种不自觉的自发性状态中。由于该工艺不需要复杂的工具,也不需要复杂的工艺流程,几乎任何人都可以随时制作。从而使得苗族妇女一家一人的单干,技艺的高低全靠个人的悟性,平时相互间缺少交流。所以苗族剪纸就在这种自发性的约束下,没有任何产品价值的多维开发,也无技艺革新,只能随一些老艺人的故去而日益走向衰亡。二是衰落性。苗族剪纸正走向衰落,其标志就是老艺人逐渐逝世,而又后继无人。这是最令人担忧的问题。20世纪90年代以来,剪纸状况可谓每况愈下,越来越不景气。原来乡场上有十多个妇女卖剪纸,买花者里里外外,争相选购。现在在乡里市场上卖剪纸花样的越来越少了,剪纸传统的绣花底稿的功能正在消失。人们普遍改穿汉装,市场上的成衣制服物美价廉,传统的苗族刺绣服装只有一部分老年妇女在穿,而老年妇女由于眼力和精力衰退,已很少动手刺绣了。调查发现,年轻的苗族小伙子和姑娘,多南下广东或江浙打工。有的在外结婚成家,已不愿回到湘西苗寨,农村劳动力减少,父母辈比以往更忙更累,一般成年妇女也无空闲和闲心挑花刺绣。即使还有些执著于剪纸,但用缝纫机代替了传统的手工,机绣代替了手绣,剪纸逐渐无用武之地,也就逐渐走向衰亡。
与农村的情况不同,苗族剪纸在城市市场中找到了一席之地,成为了当代的民间旅游工艺品,并且出现了新的创作倾向。其实用的功能日渐消退,而不断向审美功能转化,并在苗族剪纸的材料、技艺、构图和传承上又出现了新的令人欣慰的发展趋势。
三、湘西苗族剪纸文化的保护
作为苗族文化的载体和民俗的产物,苗族剪纸也处于今天的文化变迁之中。正如西方学者指出的一样,“文化的变迁并不是仅仅出现在我们的文化中,在整个人类历史上,随着人们需要的变化,传统的行为和态度不断地被取代或改变着”,“一种新观念或新行为可能产生于社会内部,也可能是从另一个社会借取而来或由另一个社会所强加的。新观念或新行为有可能变成文化的观念或行为,得到人们广泛的接受。”(乌丙安,2001:245)
的确,我们今天可以看到很多的新观念和新行为在苗族地区被接受的现实。苗族剪纸面临当今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正在一天天淡化和扬弃它旧有的文化特质,而不断吸收和逐步形成新的文化特质和新的文化面貌。从而,一个与民族民间文化保护相关的问题自然就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就湘西苗族剪纸艺术而言,对它进行保护,一方面存在不少困难,另一方面也有着独特的优势。这种优势就是民间剪纸已经纳入当前民间文化遗产保护抢救工程的一部分。中国民间剪纸已经向联合国科教文组织申报作为人类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据2003年10月8日新华网消息,全国将首次对民间剪纸艺术进行全国范围的普查。此次普查计划用3年的时间把丰富悠久的民间剪纸遗产全貌摸清,并建立剪纸艺术信息库。在国家实施的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第一期规划中,四项任务之首为“民间美术抢救性普查、搜集、编纂”,第二期规划中,第六项任务是编纂《中国民间美术集成》。在民间文化遗产保护与抢救的背景下,苗族民间剪纸的价值和定位必将引起高度重视和注意。
另外,湘西自治州2004年初已经被列入全国第二批民族民间文化保护工程综合试点单位,成立了相应的工作机构和组织,出台了湘西民间文化遗产保护与抢救工作方案,苗族剪纸已经进入抢救与保护名录。有规划,有方案,还需要行动,下一步就是切实开展苗族剪纸的普查工作,首先摸清家底,了解现状,从而进行抢救与保护。
具体展开保护调查和研究工作时,以下几个基本问题值得深思:
第一是明确保护对象。必须弄清楚保护的对象到底是什么,是剪纸作品还是剪纸艺人?还是剪纸得以生存的文化环境?是保护民间文化中的优质基因还是保护其因袭糟粕的成分?这三者都值得思考。在剪纸作品中,要保护的当然是传统的图案和传统的技艺。对年事已高的老艺人要采取录音、录像等现代手段,将他们的手艺留住。对每一个著名的民间剪纸能手都要为之建立艺术档案。对苗族剪纸得以延续的民俗环境要考察和研究,如了解巫傩祭祀的仪式和功能,从而研究民间剪纸在巫傩文化中作为环境布置和气氛渲染的地位与作用。总之,保护的是剪纸文化得以生存和延续的整个生态背景和文化圈,而不是单一的独立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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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学苑出版社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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