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清代以降,随着汉、满、蒙、藏等多民族文化交流的长足发展,关帝信仰逐渐传播到甘青川藏区乃至西藏各地,与藏族传统文化融合,并以藏族传统文化的面相和符号在藏民族中流传。关帝信仰传入藏区有着悠久的历史,迄今仍以不同形态遍及藏区各地。
关帝由高僧活佛吸纳为藏传佛教护法神,又被藏族民众转化成格萨尔,以格萨尔的称谓广为流传。最后又在高僧智者与能工巧匠的打造下实现了“格萨尔拉康即关帝庙,格萨尔即关云长”的文化景象。
清代以降,随着汉、满、蒙、藏等多民族文化交流的长足发展,关帝信仰逐渐传播到甘青川藏区乃至西藏各地,与藏族传统文化融合,并以藏族传统文化的面相和符号在藏民族中流传。关帝信仰传入藏区有着悠久的历史,迄今仍以不同形态遍及藏区各地。
关帝信仰转化为格萨尔信仰
清代,西藏的拉萨、山南泽当、日喀则、定日县、昌都、那曲嘉黎县等地分别建有关帝庙,藏族信教群众称其为格萨尔拉康,意即格萨尔神殿。甘青藏区的藏族群众也普遍把关帝庙称作格萨尔拉康,把关帝当作格萨尔来供奉。如在青海海东一代,把关帝庙叫做格萨尔拉康,把关帝叫做阿尼格萨尔;卓尼县的禅定寺旁边,有个格萨尔拉康,庙殿内的格萨尔实际上就是关圣帝君等。
关帝以护法神、战神、财神形象展现在藏族民众面前,因此藏族民众称关帝为“格萨尔杰布”,关帝与格萨尔不仅同为护法战神,民间也把这两个神灵供奉为财神。
关帝在藏族地区以格萨尔的称谓与形象为藏族人民所接受、崇拜的宗教文化现象,经历了漫长的历史进程。当地僧俗群众将其诠释为“格萨尔或关云长,关云长或格萨尔”,“格萨尔即关云长,关云长即格萨尔”。关帝信仰转换成格萨尔信仰后,两者相互照应、巧妙共存,既有深刻的宗教文化内涵,也有民族文化与心理差异的原因。
格萨尔化的关帝成为藏传佛教护法神
关帝在汉地既是儒家精神的象征符号—道教的天将、大帝,又是汉传佛教的护法神。因此,传到藏区后成为藏传佛教的护法神是顺理成章之事。18、19世纪,章嘉·若必多吉、土观·洛桑曲吉尼玛、达擦杰仲活佛、阿嘉永增、嘉木样等高僧活佛给关帝创作的煨桑祈文,充分体现出关帝是主动、顺利地进入藏传佛教护法神之列。从《关老爷之祈供法》、《煨桑祈祷真日杰布颂辞》等祈文即可看到,关帝是从汉地儒释道并尊的神灵,转化成藏传佛教的护法神。祈文中“本神主动许诺守护佛教;做我瑜伽师修成佛法之法友;佛法兴盛,国泰民安”等话语说明,关帝被移植到藏区后,不仅要作藏传佛教护法神灵,还要守护边疆、确保国泰民安。因此在清代,关帝除了受到在藏、满、汉、蒙等不同民族官兵与一些汉族商人的供奉外,也对广大藏族信众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如藏族信众以煨桑祈祷的方式供奉关帝就是典型表现。
关帝信仰传到藏族地区后,又用此种仪轨来祭祀关帝,从而使关帝信仰从形式到内容被藏族化和本土化。这充分体现了藏传佛教文化的开放性、创造性和包容性。饶有趣味的是,在关帝形象转化成格萨尔之后,祈祷关帝的祷文也转化成祈祷格萨尔的祈文。格萨尔作为佛教的护法神,对其祈颂的煨桑祷文早已有之,但关帝被藏族百姓藏族化、格萨尔化之后创作的《格萨尔冈瓦》是格萨尔与关帝被视为本质同一神灵来祈愿的祈祷文。例如,最初在拉萨扎基拉康关帝塑像前祷念的《真日杰布煨桑祈文》,后来转变成《格萨尔冈瓦》。
关帝作为汉地儒释道三教共尊的神灵,传到藏传佛教文化圈后与藏族著名英雄史诗中的主人公格萨尔王合二为一,演化成具有格萨尔形象与称谓的关帝。与此相应,关帝灵签也传入藏传佛教文化中,并与藏族文化碰撞、激荡、调适、融摄后成为了藏族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特别是变成了藏传佛教一些寺庙与神殿内的重要法事仪轨之一。格萨尔化的关帝成为藏传佛教的护法神灵,藏文经书版《关帝灵签》成为格萨尔拉康内的重要仪轨。
关帝不仅在藏族地区以藏传佛教护法神身份出现,在蒙古族等更广大藏传佛教文化圈内,关帝信仰的传播也主要是通过藏传佛教化的形式实现的。这就表明,藏传佛教和汉地儒释道文化在维系汉、满、蒙、藏等各民族相互了解、团结友谊、和谐相处中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
关帝格萨尔拉康是汉藏文化融合的产物
关帝由高僧活佛吸纳为藏传佛教护法神,又被藏族民众转化成格萨尔,以格萨尔的称谓广为流传。最后又在高僧智者与能工巧匠的打造下实现了“格萨尔拉康即关帝庙,格萨尔即关云长”的文化景象。在藏传佛教文化圈,关公信仰以格萨尔的文化符号和精神面相出现,获得了蒙藏民族的接纳与信仰,甚至深入蒙藏群众心灵;格萨尔文化中吸收关公信仰,于是民间流传的英雄人物格萨尔荣登寺庙的殿堂,从此蒙藏地区出现许多主供格萨尔塑像的格萨尔拉康即格萨尔庙殿。
关帝通过格萨尔的面相流传于藏传佛教文化圈,虽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原初称谓与形象以及一些象征内容,却获得广大蒙藏民族的接纳与供奉,从此出现“藏式关帝塑像”与“藏式关帝唐卡”画法;格萨尔亦通过与关公的结合获得新内容,从民间说唱的史诗文化进入寺院文化,从蒙藏群众心目中的英雄人物荣登文殊菩萨神魂之山的护法神灵宝座,从此有了“汉式格萨尔塑像”与“汉式格萨尔唐卡”画法。这一特定时空内创生的宗教文化现象中,不同文化传统的差异性与共通性相互补充、相得益彰,从而实现了一座庙殿同时拥有两种称谓,庙殿内能够同时使用汉藏两种算卦签谱,同时以汉藏两种传统文化方式满足不同信众的宗教文化需求;一尊塑像同时拥有两尊神灵的名称,具有双面形象,实现双重功能。它是汉、满、蒙、藏等多民族文化相互吸收、彼此渗透、多元通融的典型个案。
文章来源:中国民族文学网-《中国社会科学报》2013年10月18日第512期
【本文责编:博史伊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