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的受害者金某回忆说,穿着白大褂的美军人员拿着青霉素药瓶从基地走来,打完针后他们要将空的药瓶收走,怕剩余药剂被韩国人偷偷卖了赚钱。
“并非只有患病女性会被关押。”安金贞爱说,“不管是否真的生病,一旦被指认就会被强制关押起来,姓名和照片被张贴示人”。
维权之路漫长
“基地村”受害女性饱受屈辱,但不得不选择沉默。直到2014年,在韩国一些民间团体帮助下,约120名受害女性向韩国政府提出赔偿诉讼。
韩国首尔高等法院2018年针对此案的判决书又暴露了一些内幕——“基地村净化运动”实施“性病管理政策”,包括性病教育、义务性病检查等,“基地村”女性必须在胸前佩戴编号或英文名牌以及健康证。
据韩国市民团体“阳光社会福祉会”代表禹顺德(音)的描述,“基地村”受害者在庭审时哭诉,“那时国家还说会给公寓,但我们都是被国家抛弃的啊”,“性病检查也是为了美军而做,而不是为了我们而做,国家的冷漠让我们疾病缠身、无钱养老,我们只是被利用,国家应该对此负责”。
一审之后3人撤诉,漫长诉讼期间又陆续有人离世,到2022年9月只剩下95人。当时,韩国大法院(最高法院)宣布维持原判——原告部分胜诉,判决政府向原告每人赔偿300万至700万韩元(折合人民币1.6万元至3.7万元),远低于原告最初要求的每人1000万韩元。
5月12日,“基地村”女性人权连带共同代表安金贞爱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时介绍“基地村”相关情况。新华社记者周思雨摄
安金贞爱说,这是韩国历史上首次做出承认国家对“基地村”内女性人权侵害负有责任的最终判决。“现在受害人最希望得到的就是国家正式向她们道歉”。
在长达八年零三个月的诉讼过程中,受害者所遇到的阻力和歧视超乎想象。安金贞爱回忆说,受害者团体曾计划前往驻韩美军平泽基地附近举行活动,但还没开始就遭到当地有权势的商人阻拦,斥责她们的行为有损韩美同盟。
安金贞爱介绍说,民间团体试图推进相关立法,以展开调查、对受害女性提供法律支援、恢复受害者名誉等,但至今无果,“在国会层面立法阻力相当大”。
“首先有人称她们是自发卖淫,是为了赚取美元,还有人说这件事会破坏韩美同盟。”她说,国家之间应该平等共处,而韩国女性在“基地村”受性剥削这一问题显示出双方关系的不平等,归根结底是“人权受到侵害的问题”。
安金贞爱说,该团体已向联合国消除对妇女歧视委员会提交“基地村”受害女性的相关报告,计划今后向联合国人权理事会提交相关提案,同时正准备以“反人道罪”“性奴隶、有组织性的强奸”等罪名向美国政府发起诉讼。但她承认,向美国政府伸张正义恐怕道阻且长,可能需要十年以上的漫长过程,而在世的受害者年事已高,去美国宣讲、作证都要耗费大量精力,挑战不小。(记者:陆睿、陈怡、周思雨、王益亮;报道员:孙一然、金颢旼、杨畅;剪辑:陈怡;编辑:孙浩、程大雨、王玉珏、沈浩洋、梁尚刚、刁泽、王丰丰)